十、
第二日天气晴好,掌门夫人特地早起洗漱,难得扑了胭脂抹了口脂,又换了身十分显庄重的衣裳。
骆天成迷迷瞪瞪的坐在床沿揉眼睛,等灌了几口冷茶方才想起今日是要去林家正儿八经提亲的。
等用过了早膳,夫妻二人率先乘了车马派人递了帖子,后头几十口箱子将车辙印的沉沉,一路上有许多人为着看热闹围到了一块儿,见车队去的方向,大抵上也知道有人要同林家提亲。
彼时林清风正握着把长剑,照例在同骆时秋比划。他出招极快,又兼轻功好,骆时秋时常打着打着,就见不着人影了。
他如今接的吃力,又不敢真的出什么招,只好心里祈盼林水瑶别赖床,能早些爬起来救救他。
可惜林水瑶并没有被盼来,管家却颤颤巍巍的捧着骆天成的名帖跑进了院子里:“老爷,老爷,攻墓派骆家堂主来提亲了。”
林清风并没有立即去见骆天成,他回房换了衣服点了香,同亡妻的牌位说了几句话,这才赶到了会客的内堂。
骆天成早年年轻气盛时也曾单枪匹马闯过江湖,同林清风也有过一面之缘,当年花间柳下打马而过,未曾想多年以后二人却要坐在一起商讨儿女的婚事。
缘之一字,妙不可言。
掌门夫人向来便是有话直说,两个男人对坐着喝茶这种事于她而言并瞧不出什么风雅的门道来,她开门见山道:“林城主,我们今日是带着聘礼来的。”
林清风颔首道:“瞧见了。”他的眼睛并不瞎。
骆天成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茶盏放下。他虽然打不过他的夫人,说话做事上却比他夫人要沉稳。
林清风如此这般,无非是心有顾虑,联系到他儿子是在谷子墓里娶的媳妇儿,平心而论,倘若嫁出去的是骆时秋,他作为父亲也是不愿意的。
……可惜了。骆天成想着想着思绪都跑歪了,骆时秋要是个女儿该多好,他多想要一个小棉袄啊。
林清风并不知晓他的未来亲家在走神,他不过是想要端一端架子,是以他平静的饮下了一盏茶,方才悠悠开口道:“我们家水瑶……”
他话还没有说出口,管家又颤颤巍巍的跑进了内堂,他边跑边叫唤道:“老爷老爷!小姐和姑爷打起来了!”
内堂里的众人:“……”
林水瑶同骆时秋打起来这件事情,仔细捋一捋完全是因为骆时秋嘴欠。林水瑶今日起的晚,骆时秋便守在她房门口等她用膳。等得无趣时抬头望一望天,瞧见了好大一只肥鸽子。
肥鸽子许是飞累了,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骆时秋肩上,附带滚下了一封信笺。
是独孤漠的信。
骆时秋对独孤漠其人无甚好感,一是他是墓王城的人,二是他诓水瑶嫁人这件事。但他行事素来磊落,断然不会瞒着水瑶拆信。
林水瑶推门而出时,骆时秋便将信笺递了过去。
“喏,独孤漠的信。”
信里其实也没说些什么,无非便是拳拳心意日月可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种酸话。林水瑶扣着指骨,着实无法想象独孤漠那种糙汉子是如何写出这种酸话来的。
两相比对下,果然还是骆时秋长得更顺心。
林水瑶眉目舒展,十分顺手的摸了摸骆时秋的脑袋,然而骆时秋见她唇边有笑意,心里不畅快,便很干脆的哼了一声。
“你哼唧什么?”
骆时秋难得挺直脊背,扭过脸硬气道:“我乐意哼唧就哼唧,你管得着吗你?”
“大清早的说话这么呛,昨晚你吃的炮仗今天要炸?”林水瑶说道:“你炸完上天怎么样?”
骆时秋重点跑弯:“这是大清早吗?你明明睡到了日上三竿好吗?”
“我睡到了日上三竿又怎么样?睡得你家床?”
“我吃了炮仗又怎么样?吃你家的炮仗?”
一旁听吵架的梨香:“……”
两个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动起了手,最终以林水瑶一指头点了他的穴骑在他身上扯着骆时秋的脸而告终,她洋洋得意道:“你说啊,你说啊,点你笑穴信不信?”
骆时秋横眉冷对,誓死不屈服于林水瑶的淫威之下。
林水瑶见他脸被扯着还非要扬一扬眉毛,便一声冷哼,极其干脆利落的点了他的笑穴。
是以林清风同骆天成夫妻二人还未踏进琅嬛阁时,远远便听见了骆时秋的笑声。
待他们一只脚踏进内院后,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林水瑶正骑在骆时秋的腰上,抱着怀面色自得的看着她身下的骆时秋。骆时秋因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只能拼命仰着脸笑得眼角都是泪花。
围观的骆天成:“没有见识的管家,这哪里是打架?”
掌门夫人:“……真快。”
以及心绪最复杂的林城主:“……不嫁不行了。”
林水瑶正抱臂得意时,余光一瞥便见着三个大活人站在院门口神色复杂难言的盯着她们这边瞧。
她吓的从骆时秋身上滚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