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垂雪

云水谣

六、

骆时秋打横抱起林水瑶,将她抱回了卧房,随即便心情复杂的在管事的领路下去了林城主摆膳的地方。
林清风自水瑶幼时便分外疼宠她,衣食住行事无巨细,生怕有什么委屈了这个女儿。她如今离家三载才得归来,林清风心里除却欢喜,其实还很愧疚,总觉得辜负了妻子离世前的叮嘱,未曾照顾好水瑶。
林清风望着夜空一轮明月皎洁,烟云渺渺无边,心绪蓦地沉静下来。
他心里感叹亡妻红颜薄命,少时病重离世,悲从中来,几乎就要忍不住心凉,忽然便有人拐过曲折回廊踏进了这方庭院。
骆时秋头束玉冠,长袍白衫,腰系玉带,胸口绣着雅致繁复的竹叶花纹,雪白滚边处是银线勾出的祥云图锦,这身装束没什么江湖气,乍一见还颇有几分风流贵公子之意。
倘若……他笑的没有那么傻的话。
林水瑶先前同他得意洋洋的夸骆时秋长得好看,林清风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忽然很诚恳的赞同了这句话。
做人需要实诚一些,论起骆时秋的面容,若不是他身形挺拔,眉间英气十足,大概是能称得上貌若好女的。
骆时秋刚踏进院门,林清风心里顿时就不感伤了,他想起那声“岳丈大人”,为了顾及形象,只在心里翻了个愤懑的白眼。面上仍然不显,引人入了席,左右却没有瞧见女儿。
他问道:“水瑶呢?”
骆时秋应道:“她太困了,我抱她回房休息了。”
管事敛眉,心想这个姑爷有点傻虽傻了点,但还挺疼人。
林清风立时横眉,心里十分的不爽快。他如今看向骆时秋的眼神里写满了登徒子三个字。
骆时秋:“……”好像又说错了什么。
满满一桌子都是林水瑶爱吃的菜品,林清风没有什么心情动筷,骆时秋眼观鼻口观心自然也不敢动。
僵持了约摸有小半个时辰,老管家站的腿酸,将身体的重心从左脚移到右脚数回,他的主子才慢悠悠开口询问。
“……我当初是在谷子墓的第四层碰见水瑶的。”骆时秋回想起那时的情景都觉得不忍直视:“她一出手就把我给点了。”
林清风心里便有些微妙的得意,他女儿的幻墨神功放眼江湖的确难有敌手。
骆时秋又道:“后来水瑶非要从我和满风之间选一个改嫁,起初她是选的满风,咦……为什么先选的满风……”
骆时秋忽然闭言,似乎是在沉思。
林城主今日已经收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打击,乍听闻水瑶逼婚改嫁此等惊世骇俗之举后,他平静且沉默着为自己倒了杯酒。
骆时秋安慰自己大概当时墓里光影灰暗不明,她才先瞧中了楼满风,接道:“……后来满风答应娶她她又不肯了,扭过头说要我娶她……”
林清风瞥了他一眼。
“我挣扎了一下。”骆时秋面容严肃:“然后我便答应了。”
……还真是难为你了。林清风在心里冷笑,他女儿姿色清丽,聪慧过人,又是墨攻城的大小姐,生来便比旁人耀眼些,倘若要嫁人又何须要挟一说。
林清风听清原委,细细思量下只当是女儿胡闹,心里并没有将这桩婚事当真,他道:“未曾下过聘礼,也没有过什么正经的婚约,依我看,这桩婚事是不作数的,独孤漠的事由我另外同他墓王城算便是。”
他救水瑶出古子墓,又一路护送至墨攻城,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林清风都欠他一份人情。他对他尚算客气,也有看在他是攻墓派少主的份上。
但是旁的什么,一旦涉及到他的女儿,林清风半分都不会多让。
……
然而骆时秋沉默了一瞬,忽然道:“我早已修书去了昆仑山,聘礼约摸还有四五天便到。”
林清风举起酒盏的手一顿,他抬眼看了看骆时秋。
“这不是儿戏,”骆时秋说:“我同她拜过天地,她就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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